作家的情趣占了优势是常存的事。在诗歌中,特则是在进行直接抒发时(而不是描绘时),在强调心理真实性的意识流小说中,在大幅度心理描写和渲染中,乃至在抒情性的散文中.客观对象的特征,有时会有某种变形的超:独特情趣的真实比之物象的真实更真实。如张洁在《哪里去了放风筝的姑娘》中写一个心灵美丽的姑娘,像牲口被卖一样地被嫁了出去,而在婚礼宴会上,她的亲人们,却兴高采烈地大吃大喝。她的丈夫也发出了笑声,张洁通过一个小女孩的特殊心灵去感受这种笑声的特点是“叫人心惊肉跳””震耳欲聋”的。王维在《山中与裴迪秀才书》中写他那特殊宁静的感觉:“深巷寒犬,吠声如豹”。这里客观对象的主要特征如果不和主观情趣的特征结合起来理解,就可能发生怀疑,笑声难道会使人心惊肉跳”“震耳欲聋’’?犬声与豹声有根本不同,王维难道不知这二者之间显著的差异吗,其实,在这里动人的正是作者的情趣特征。陈祖芬在《美》中写体操运动员做屈体空翻二周的那段文字.不说身体旋转,而说:他“轻轻巧巧地就把整个体育馆转了两个圈儿”。这是不准确的描摹,但是是很准确的生活与感情的契合。客观事物的特征不那么准确,甚至有点“歪曲”,反而使情趣特征更准确了。不是真的有“白发三千丈”,而是“缘愁似个长”。也就是有如此真实的感情特征,非如此不足以表现‘不是真的有“一个昏黄的、方方的大月亮”,而是问罐车里的一种带感情的错觉,读到《春之声》(王蒙)的第二段.读者自然会明白,这是因为车窗是方的,外面亮里面咱。逼罗克烈士身上的弹孔中流出来的是血,可是北岛却写:“从星星胶的弹孔中,流出了血红色的黎明”。这是很有特征的,其准确性首先表现在感情(还有其深处的智性)上,其次才是它与弹孔的某种特征助重合,血红转化为黎明的霞光。